我当时年幼,所以每天晚上在娱乐活动正式开始前,会跑到舞台上唱唱歌。这里的活动组织得越来越好 ,在附近颇有名气,牡丹江0K唱片公司的南仁寿、洪兰波、李兰英、吴福子、李花子也都在我们屯里的舞台表演过节目。0K唱片公司还出过我们屯里表演节目的专辑。所以,我们屯在十里八乡很有名气。
在解放前,牡丹江市是汇聚朝鲜人的地方,朝鲜来的民间艺人聚集活动的场所较多,他们当中不少人登上我们屯里的乡村舞台表演过节目。我们一家人都非常喜爱音乐活动,家里有一台唱机,经常放唱片听音乐,所以家里人会唱很多歌曲。
哥哥是屯里活动的台柱子,他们周围始终会聚许多青年人。周边屯里的青壮年们也经常光顾我们家谈论音乐。在家里我是排行第五,所以都管我叫“老五”,大哥哥的名字叫权灌翼。可能是由于遗传的缘故,几个哥哥都对音乐活动情有独钟,都会唱会跳,没有一个白帽子。
每唱一个曲子,屯里的人们把铜板往舞台上扔上来,每次两把还要多,当时一个铜板就能买得起一只苞米,对我来说,很有吸引力。由于当时朝鲜人文化传统和屯里的文化氛围,屯里的男女老少也都会唱不少歌曲。所以在那个年代能支撑我们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就是我们朝鲜人乐观向上、不屈不挠、无坚不摧、巍然屹立的精神。过的是当牛做马的亡国奴的生活,但精神文化还没有荒漠化。我们在艰难困苦中相扶相助,互相搀扶着,在异国他乡,六亲无靠,孑然一身地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相互依赖着过日子。日子过得虽紧,但每到晚间全村便沸腾起来。小舞台前人头攒动,扶老携幼,全屯出动看热闹,这是我们唯一的精神依托。
洪兰波也经常过来演出,所以我们的舞台水平超乎寻常,因为人家是我们朝鲜族顶级音乐人。但是不记得我们是否欣赏过蜚声全球,朝鲜人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那首洪兰波的“血泪流成的图们江”“洪涛(红桃?)呀,你别流泪”是我们那里的压场戏。李花子唱的“朝鲜八景歌”旋起歌潮乐浪,这支民谣欢快的曲调,成为最受欢迎的曲目。高福寿唱过“空荡荡的他乡生活”也很受欢迎,李华英也登台唱过歌,南仁寿的低沉悲伤的歌也在那里很流行一阵子,但是岁月不饶人,就是想不起来他唱过啥曲子了。李花子唱的“金刚山一万一干峰”“汉拿山山巅上”或“丝绸商人老王”等歌曲,都很脍炙人口,清脆刚健,很受屯里人的欢迎,全村老少都可以哼唱。
我能唱能跳,在家里像掌上明珠一样,屯里人也大都喜欢我,所以我从来无所顾忌,谁家都去玩,哪里也都去玩。全屯80户清一色的朝鲜族,都是从朝鲜八道移民来的。
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我家经营玉米和黄豆买卖,又做豆腐和清酒卖。伪满时期搞集团部落的那阵子,日本人经常光顾我家喝酒吃饭。有一个日本人是种地的,但是总是一本正经地在屁股后面别个白毛巾,这就是地道的日本式的庄稼人。他们用那个白毛巾擦汗擦脸洗手。普通的日本人背着背囊喜欢喝酒还哼个小调。内容主要是思乡曲,他们这些农民也都是由于生活所迫跑到异国他乡跟随日本移民开拓团种地来的。日本军部计划要移民300万,其实只完成百万移民计划,由于日本宣布投降就搁浅了。
移民的日本人是纯农民,也是被日本军部逼迫而为。我们北方屯上面的村庄叫北新屯,就是我们北方屯的人们移居而成的,我们下一个屯叫本村,那里还有一所小学。本村还属于依兰辖区,能看见松花江。集团部落在北新村和本村都有一个。本村还有一个村公所、警察所和一所医院,但是,北方屯集团部落是在当时最具有代表性的。现在叫和平县北方屯。